那双锤慢慢变得头颅大小,锤上的蓝光更甚,既然防御无忧,看样子古昌岩准备攻击了。
易恒此时反倒是召回洞箫,不再攻击,而是将洞箫放在嘴边吹了起来。
低沉的箫声从洞箫中响起,传遍全场,箫声婉转而凄凉,仿佛诉说着一个故事。
台下众修皆被箫声吸引,仔细体会箫声中的韵味,不觉便想起这一生所经历过的种种磨难。
仇希尹更是听得泪眼汪汪,她何时感受过此等凄凉?
但古昌岩却不为所动,见易恒不再攻击,反是吹起洞箫,心中暗喜,大手一挥,那头颅大小的双锤便带着蓝汪汪的电光朝易恒打去。
“滋滋”声夹杂在凄凉的洞箫声中竟是如此不协调,易恒仿佛没有看见一样,待双锤快要靠近,右手从洞箫上滑下。
手指快速捏动,身前空气翻滚,瞬间布下三道空气墙,正是巽字诀第一层功法,只是现在连续布下三道。
布下之后右手又回到洞箫上,而刚才的箫声竟然恰好无缝衔接,可见他施法之快,竟只在一个音节之间。
凄凉的箫声突地一变,变得惨烈激昂,似乎是两军交战时一个小兵内心的恐惧不安,似乎是随时失去性命的担忧与害怕。
台下众修随着箫声便也想起自己每次外出寻求机缘,游走于一无所知的三大绝地之间,随时面对未知的危机和妖兽。
每次都抱着一去不回的决心,那种恐惧和决绝,本来早已不愿想起,但在此时,却是在箫声中显露无疑。
曾玉书早已双目含泪,易师兄十二岁到十四岁便在凡人军队中度过,而且是冲在最前面的刀盾兵,不知经历过多少场战斗,不知心中有过多少次生死的担忧。
原来这便是那种感觉,让人热血让人绝望的感觉,比起自己每次面对肖元州的痛苦更甚,因为起码能够有选择和还手的余地。
但在凡人的战争中,一个刀盾兵的命运岂是拼命和努力就能改变的?
台上双锤此时砸在气墙上,除了电光闪烁了几下之外,便再无声息,古昌岩见引以为傲的攻击,竟然连让对方箫声都没有丝毫停顿,不由再次凝重起来。
收回双锤,再次加持震字,一次又一次,连续五个震字加持之下,那双锤上的蓝光终于带着阵阵紫色,这是快要接近筑基修士的攻击了。
还未等攻击过去,箫声突地又变得轻松起来,仿佛是遇到最为喜悦之事,众修便随着箫声回忆起年幼时被仙师发现灵根,传授法决开始修行的喜悦之情。
古昌岩不敢多想,再次驱使双锤朝易恒打去。
易恒此时心里正想着当初许丰传授法决开始修行的喜悦,对于攻来的双锤,除了脸色凝重了一些之外,箫声还是没有停止。
只是右手抽出再次急挥,身前空气一阵翻滚,凝固成五道气墙,此时的五道气墙不再如上次一般,而是更加凝实,这次他使出了大半灵力。
右手再次扶上洞箫时,箫声再次变化,底哑而幽沉,似乎在诉说修仙过程之不易,其中经历的艰难困境,生死搏斗。
此时,带着微微紫光的双锤砸在气墙上,连续破了四道,但最终消散在第五道气墙里,易恒因此退了五六步。
紫色电光爆散开来,一些击打在易恒身上,将外面的道袍击碎,露出里面灰色的熊皮衣,而箫声未停。
台下众修从箫声中清醒过来,见了这一幕,便知易恒身上穿的是极品法器,凭炼气修士之能还不足以对他产生太大的伤害。
待双锤收回,箫声再变,只是此次变得悦耳,但众修竟然感觉到气氛瞬间肃杀起来。
易恒眼睛紧紧盯着台下的肖元州,被追杀得还手之力都没有,连追杀者的样子都没有看清,便被打进无底洞,在无底洞内将近十三年。
除了忍受常人难忍的孤独寂寞,还要面对难以杀死的奇异生物,最后用半年的时间爬出来,其间有谁知道,有多少次几欲放弃,准备任由无底洞吞噬自己。
这其中除了寻求此界之来历之外,更多的是对此人的仇恨,若非如此,恐怕自己早已放弃。
箫声再次变得肃杀,古昌岩见最强攻击也只是让易恒倒退几步,便知凭他已经不可能胜过易恒,最佳方法便是不断消耗他的灵力。
于是无数符箓不要命的砸了过去,可惜箫声一直没有停下。
台下的肖元州早已抬起了头,从箫声中他竟能听出这仇恨是针对于他,当他的眼神与易恒一接触时,箫声再变。
肃杀之意越来越浓,易恒身上杀气也越来越重,肖元州感到有点不妙。
曾玉书却是再次感动不已,从箫声中他竟能听出易师兄回山门后,知道他被迫筑基,从今修为不再寸进,易师兄心里的愤怒和杀意竟是如此强烈。
气势已成,杀意已够,箫声便又低沉起来,仿佛是刘恨寒独自忍受着痛苦,用浓郁的灵气也只能维持生机不灭的那种低沉。
易恒极力忍住眼泪,左手扶箫,右手又开始急急捏着指决,五个巽字出现后又加持在洞箫上,这是他第一次叠加巽字决。
当第五个巽字融入洞箫后,那箫声仍是继续低沉着,肃杀之意已然达到最顶峰。
台下闭目养神的三大门主此时竟是同时感受到什么,同时睁开双眼,朝台上看去。
雷一鸣更甚,右手竟然准备有所动作,但此时易恒手上的洞箫竟然已经消失。
箫声依旧在众修耳中响起,但洞箫已然不见,众人感受着这肃杀之意,看着台上两人在这箫声中被风吹得飘舞的道袍,众修竟然莫名的紧张,手心全是汗,睁大眼睛想找寻洞箫之所在。
忽地,洞箫又出现在易恒手里,像是没有消失过一样。
箫声仍是婉转一如开头,但众修眼尖,已发现洞箫底部,一滴鲜血正欲滴未滴,在艳阳照射下,红得如此晶莹剔透。
随即全场修士,包括三大门主皆扭头看向古昌岩。
脸上还带着诡计得逞的阴笑,只是眼神渐渐凝固,喉咙处一个血红窟窿才刚刚喷出鲜血。
箫声刚停下的瞬间,那滴鲜血便也滴下,古昌岩身体也缓缓倒下,“嗙”的一声砸在台上之时,那滴鲜血也恰好浸入尘土。
一曲箫声尽,命丧黄泉时。